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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熱摩卡和紅絲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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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熱摩卡和紅絲絨

每天晚上,等店門上的木牌從“營業中”變成了“休息中”,其他兼職生都結伴回了學校,宋待霄看程曇無處可去,最後也只能心軟同意這個孩子和自己暫時先住在一起。

還好他這兒的地方大,多容一個人也是綽綽有餘。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程曇從住下來的第一天開始,就一直在想,看宋待霄究竟能忍他多少天,或者說究竟要過多少天才會把他趕出去。

但是他也沒想到,自己已經在這兒呆了整整一周,宋待霄就那樣忍了他整整一周。甚至就算他吃住幾乎都在Sun Rise裏沒出去過,宋待霄也是連一點兒抱怨嫌棄的話都沒說過。

甚至每天早上還會笑嘻嘻地叫自己起床,然後趁著開門前準備好兩個人的早餐。

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那麽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程曇幾乎已經認定了宋待霄的性格,就是好到可以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叉子在小蛋糕上戳了又戳,程曇坐在吧臺椅上,兩條筆直細白的腿蕩來蕩去,眼睛在忙前忙後的宋待霄身上游移,程曇怎麽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是宋待霄這個人太奇怪,還是自己太奇怪。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人家有錢?畢竟有錢人的人品總是千奇百怪的,但是他見過兇狠暴戾的,也見過風流浪蕩的,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像宋待霄這樣這麽好拿捏的,反而倒是讓他沒法揣摩了。

宋待霄的房子其實不算小,只是因為整整一層全部被咖啡店給占了,所以相對來說私人空間的地方就少了很多。

也許是因為常年獨居的原因,臥室的面積小的可憐。不過經過這些天的觀察,程曇有時候也覺得可能主要是因為宋待霄太懶。

明明二樓有很多空餘的房間,可宋待霄寧願把那些房間都空著留著存灰,也不願意選一間大一點的來當自己的臥室。

臥室不大,但是臥室裏的床卻不小,那一張大床幾乎占去了臥室裏幾乎所有的空間,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有多喜歡睡覺。

房間雖然是挺多的,因為只有一間臥室,一張床,到晚上該睡覺的時候就尷尬了。

其實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也慢慢習慣了這裏的生活節奏,而且不管怎麽說,他們兩個Omega,其實也沒什麽需要特別避諱的地方。

再怎麽說自己也是寄人籬下,程曇覺得自己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什麽事兒都讓宋待霄吃虧。

他自己就主動提過好幾次幹脆讓宋待霄和自己擠一擠,反正這床也不小,擠一擠兩個人肯定夠了。

但沒想到,之前還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宋待霄,卻十分幹脆地拒絕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提議,問起理由,也只說是自己睡覺不老實,害怕兩個男人擠在一張床上會碰到他身上的傷口。

也就是說,原本自己才是那個不速之客,但是這幾天一直鳩占鵲巢,而宋待霄這個真正的主人卻不得不被自己逼得裹著被子,在客廳的折疊沙發上睡了好幾個晚上。

這人真是好心到,讓他都覺得自己挺沒良心的。

而且,這段時間的觀察下來,他發現不僅僅是對自己這個毫無任何交情的傷員,宋待霄的那副菩薩心腸幾乎作用在所有他身邊的人身上。

咖啡店裏每天都會迎來各式各樣的客人,自然也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問題,而當自己和其他兼職生手忙腳亂的時候,宋待霄卻每次都能通過自己的人格魅力完美處理。

不止一次,當有店員做錯了飲品,砸碎了杯子,或者一不小心和客人起了爭執時,宋待霄也總是能用自己的人間大愛感化眾生,最後化幹戈為玉帛。

對程曇來說,比起他之前所接觸過的一切,明顯宋待霄這樣的活菩薩才更奇怪。

自己在這段時間裏產生的各種各樣的開銷,宋待霄從來沒提過,不僅如此,甚至還趁著自己在店裏打掃衛生的時候,出門給他買了個新手機回來,手機卡也是全新的,說是如果有什麽事情隨時可以聯系,就算不聯系的時候讓他也能找個事情解解悶。

他不得不承認,宋待霄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但是又不是那種讓人別扭的奇怪。

而是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溫柔。

就這樣,程曇用著“程日雲”這個名字。看似“順理成章”地在Sun Rise又呆了整整一周。

這段時間裏,他拼盡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雖然也害怕過,害怕那些人會突然出現在Sun rise 把他帶走,害怕宋待霄把自己的存在洩露出去,害怕自己又一次回到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但是一周過去了,那邊的人意外的安靜,這麽久過去好像也沒有發生什麽他預想中的事情。如果不是對那些人的狡詐有過極的感觸,他差點兒就要以為那些人真的放過了他。

這段時間他沒有壓根兒出過咖啡店的門,就是怕迎面碰上的是無盡深淵。

他不停地觀察著,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來來往往的人,但是不管怎麽看,也沒見過什麽奇怪的人。大部分顧客都是像平常一樣,買了一杯咖啡就匆匆走了,就算是偶爾有些進店坐下的客人,無非就是一些來打卡拍照的打扮時髦的女孩子,還有只是因為走得太累,而不得不暫時找個地方休息的過路人。

他和Sun Rise的眾人之間,也在這段時間磨合出來一種無形的默契。盡管他知道宋待霄一定有很多想要問他的問題,但是宋待霄和其他店員都很默契地沒有跟他提過關於他身世的任何事,也許就是無形之中,這種虛無的默契加強了他內心對於這些人的認同感。

或者說,他們就像是在互相較量著演技的舞臺劇演員,在沈默中把劇情緩緩推進一幕又一幕。

在這樣的“較量”下,最開始的劍拔弩張也在不知不覺中緩和不少,除了那個叫楊翡翡的女生還對他多有戒備以外,其他的店員似乎慢慢地也都接受了他的存在,甚至客人少的時候,還會在自己學習的空閑,專門給他講一些只有在大學課堂上才會講到的知識。

似乎,自己真的有些沈溺在這種平靜的生活中,但或許,山雨欲來的現在,短暫的平靜對他來說本就珍貴。

··························

又是一天營業日。

宋待霄幾乎每天都會起得很早,等自己洗漱好下樓,宋待霄已經在一樓擺弄起他的咖啡機。

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樣,宋待霄一邊擺弄著各種按鍵,還不忘一邊笑著跟自己問好:

“早啊,日雲!”

程曇揉了揉眼睛,眼角還殘留著沒有褪盡的困意,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早,宋老板。”

時間真的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就算是“程日雲”這個聽上去怎麽聽怎麽別扭的名字,程曇也慢慢適應了。

“你要喝咖啡嗎?我做咖啡很厲害的。”宋待霄依然在笑,似乎在刻意強調自己的能力。

程曇自然見識過宋待霄做咖啡的手藝,只能說宋待霄的確對金錢無欲無求的奇葩。

這手藝但凡換做別人,用這手藝把店開到前港去,不知道賺的錢能是現在的多少倍。

“那我要一杯摩卡。”

算了,管他呢,就算賺了也落不進他程曇的兜裏。

程曇也不跟宋待霄客氣,邊說著邊揉著眼睛走到操作間門前,宋待霄也習慣了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那你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不過幾分鐘,宋待霄的手邊,雕刻精美的玻璃杯裏盛著一杯摩卡,旁邊的小碟子裏面還裝了一個精致的紅絲絨小蛋糕。

宋待霄還在咖啡機面前忙活,程曇伸手把玻璃杯和小碟子端起來就走:“老板,那我先吃啦!”

那邊的宋待霄一邊對著咖啡機上的電子面板戳戳點點,一邊回道:“你先吃吧,我這杯很快就好了。”

奶油和黑巧的加入讓咖啡的口感變得更加醇厚,絲滑綿密的奶泡帶著鮮奶的甜刺激著味蕾。在最開始,奶油和巧克力的柔滑和香甜在口中散開,隨之帶來一種溫暖的舒適感。接著,咖啡的味道也逐漸顯現出來,咖啡的苦澀和香醇與奶油和巧克力的甜美形成了完美的對比和融合。

就像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奢望真的能夠收獲什麽甜蜜的未來,只希望自己苦澀人生中能有一些不那麽苦澀的記憶就好······

雖然宋待霄的確是個合格的咖啡師,但顯然在甜品的制作上就沒有那麽多的天分,好在這個明顯是從從冰箱裏剛剛拿出來的蛋糕,雖然沒有剛剛出爐的時候有著那麽軟滑細膩的口感,但是味道也實在算不上差。

“先湊合一下吧,我實在是學不來這些東西,”程曇的叉子剛剛放到蛋糕上,就聽見宋待霄的聲音從操作間裏傳來,“這是昨天翡翡做的,在冰箱裏放了一夜,但應該還能吃。”

這要是還不能吃,那他之前六年吃的都是什麽東西?程曇在心裏默默吐槽。

沒一會兒,就看見宋待霄手裏拿著一大杯冰美式,和兩塊一看就是從那個便利店裏幾塊錢買來的三明治走到自己身邊坐下。看著他們兩個的飲食搭配,程曇多少有些想笑。

他們兩個這早餐真不是一般的“豐盛”,也不知道宋待霄這做一杯美式用的咖啡豆能去便利店裏買多少個三明治回來。

宋待霄看出來程曇似乎在嘲諷今天的早餐過於“潦草”,但還是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轉眼換上一副很無辜的模樣:“沒辦法啊,做生意多累啊,我這過一會兒就得開門營業了,能做兩杯咖啡就已經很不錯了。”

“你要是吃不習慣的話,我明天讓他們來的時候給咱倆帶點兒豆漿油條?”

聽了宋待霄的話,程曇想起楊翡翡那副對自己總是充滿戒備的表情,趕緊搖頭,他還是別給自己添麻煩的好。

見他並不想說話,宋待霄也沒再接著往下說,拿著手機一邊刷著新聞一邊吃起早餐來。

程曇一邊拿叉子將蛋糕往嘴裏送著,一邊忍不住擡頭去看宋待霄的臉。如果說宋待霄不了解他,那麽他同時也不了解宋待霄。

因為在他的認知中,很少有像宋待霄這樣的人,他見過的有錢人家的孩子,像是生來就跟普通人之間豎起來了一道名為“階級”的圍墻。

只有宋待霄例外,他從來沒聽說宋待霄跟別人吹噓過自己的身世,也從來沒有見過宋待霄和除了店員以外的人有什麽聯系,每天幾乎和他一樣24小時呆在店裏,偶爾出去溜溜彎也是很快就回來,他之前還想著試探一下,但沒想到連那些來兼職的店員也都不知道宋待霄的底細。

一個握有自己把柄的人,如果沒有什麽的把柄握在自己手裏,那麽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極大的威脅。

至少在他離開之前,他必須掌握宋待霄的一個弱點。

雖然說,目前看來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些多餘。因為宋待霄也好,還是那些店員們也好,都對他並無很強的惡意。等到時機成熟離開之後,他們之間也就不會再有什麽瓜葛。

頂多,就算是宋待霄救了自己一命,日後等自己找到了出路,再來還他這個人情就是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還是覺得不甘心,這種單方面被人壓制的感受令他厭惡······

盡管眼睛一直盯著手機屏幕,宋待霄還是能夠感受到來自對面的執著的目光,盯得他頭皮發麻。

這小家夥今天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是他臉上有什麽東西沒洗幹凈?

“宋老板······”

“這咖啡很難喝?”

這氛圍本就已經足夠尷尬了,再加上突然間的異口同聲,無疑是把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推到了極點。

程曇聽見宋待霄突然的發問也是一楞,低頭看了眼已經只剩下一半的杯子遲疑道:“沒有,很好喝。”

該說不說,程曇好像很少主動跟別人說話,這下突然被程曇這麽直白地誇讚,整得宋待霄反倒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下意識打算開口客氣兩句,就聽見程曇接著說道:“宋老板,這幾天實在是麻煩你了······”

還以為程曇是要離開,不知道為什麽,宋待霄總覺得突然有一瞬間的心慌:“現在就走嗎?你傷都沒好你要跑到哪兒去?”

“啊?我······我的意思是,宋老板如果缺人手的話,我其實可以幫忙······”

程曇這話一出口,宋待霄就更尷尬了,想起來這小子第一天來的時候差點兒把咖啡機搞報廢的模樣,連連擺手道:“你跟我客氣什麽,都說了你一個Omega身上還有傷,再加上你現在還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如果出現了什麽問題,那到時候可就不是在這裏住幾個晚上能彌補的了。”

“反正都是Omega,你不用那麽客氣。”

程曇知道這些不過是托辭,他身上的傷其實早就沒有大礙了,但是宋待霄還是從來不圖他做什麽:“那······宋老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兒行嗎?”

程曇鮮少露出這麽嚴肅的神情,宋待霄把手中的咖啡杯輕輕放在桌上,答道:“說什麽拜不拜托的,只要你不敢那種違法亂紀,或者超出我本人能力範圍的事兒,什麽都好商量。”

“我想······”

“叮鈴鈴——叮鈴鈴——”

程曇的話說了一半,就被另一邊一串急促的鈴聲打斷,宋待霄本想著聽程曇把說完再接,但是低頭正要按靜音的時候,動作卻瞬間靜止了。

明顯察覺出了宋待霄的不對勁,程曇有眼力見地閉了嘴,只聽見“啪嗒”一聲,手機從宋待霄手中掉落在桌子上,宋待霄的雙手不停在顫抖,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手機成功拿起來,在電話鈴的最後一秒,宋待霄終於按下了免提的接聽鍵。

接聽成功後,只聽見電話對面立刻傳來一個急切的女聲,久久地回蕩在這個空曠的咖啡廳中······

“這裏是X市人民醫院,請問你是***的朋友嗎?他剛剛在路上發生了車禍,目前已經送進了搶救室,因為我們現在聯系不上他的監護人,如果可以的話,能麻煩您現在來醫院一趟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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